巴中都市网 发表于 2019-3-14 11:26:58

[历史]通江川剧兴衰史略


      自明末清初,川剧在经过长期的孕育后渐渐成熟,并迅速传播于广袤的巴山蜀水之间。在数百年的发展衍变中,形成了南北一体、五腔兼备、文野交融、雅俗共赏的文化特征。通江川剧源于何时何地?其兴衰如何?记者通过艰辛采访,再现了这一文化现象。

      一、通江川剧源于毛浴
      明清时期,由于毛浴的繁华和独特的地理位置——扼县东、县北交通要冲,成为县内驻军次数最多之军事要镇。明末,于毛浴镇设副总府以镇川北,将原设13隘改为5隘(茶坝、望星、洪口、羊圈、土地坎),以副将统之。清康熙2年(1663年)和乾隆15年(1750年),毛浴先后设守备署。守备署主将为四品武官,其级别相当于现在的军分区司令员。光绪三十一年(1905)实行新政,毛浴仍属守备道制。因毛浴自明清以来,驻军较多,修建的古建筑也较多,仅街上便有“一厅、二衙、三较场、四乐楼、五城门、六古庙”。当时,毛浴远比通江县城繁华,这就是通江川剧源于毛浴的根本原因。

      要谈毛浴的川剧,就得先谈谈熊敦武。毛浴人熊敦武(1870—1930)清末以经商起家,郑启和驻巴中,相与结交,委他当烟捐督办。后来又投靠刘存厚,派他任边防纵队司令,人称熊司令官,在当地很有名望。他于1918年路过江陵溪时,友人王清高送给他一个破烂戏班。后从绥定、渠县、阆中等地聘来生角曾大林、刘展劲,大花脸廖玉亭和胡猫儿,小生张天福,小花脸伏保全,青衣旦金画眉和粉蝴蝶、花旦张碧桃等共100余人,由杨仕龙当管司,定名为德胜班。

      据通江县在解放初期致力于组建川剧团的地方文化名人许尔昌回忆:“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我还是个小孩子。通江县城也不繁荣,现在的北街当时仅有几间瓦房,城里人很少,还有野猪、麂子进城的事发生。有一次,一头野猪跑到了大堂坝子里(今县政府的门前),引来了很多市民观看。毛浴的戏班子偶尔也到城里来演出,当时不兴卖票,一般都是达官贵人邀请而来。熊老爷作为川剧玩友(爱好者)有时也上台哼几句。我也不认识他,听大人说:‘那个穿袍的就是熊老爷。’听那种口气,熊敦武是很有威望的哟!”
      毛浴戏楼达3个之多,当时剧团的经营方式是:先定人写剧本,再由发财人家出钱排练。可以上台时,在居民中再集点钱,也不分多少,愿给就给点。之后便一场接一场地演出,广大老百姓只需到时带上板凳来看戏就行了。毛浴街道一位老人说:解放前后唱得最红的有罗二女子,她唱昆角很吸引人。

      许尔昌老先生讲:“当时毛浴戏班子里还有生角朱家遂、大花脸龙一元、丑脸程文建、旦角邓中明等,在当时都很有名。”

      二、毛浴戏班进县城

      刚解放后的通江,百废待兴。老百姓在抓生产、搞建设的同时,对文化生活也有着强烈的需求。通江川剧团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正式产生的。

      1952年,毛浴镇龙一元的戏班子搬进了县城,演员夏润木、罗永霞、邓中明、喜和尚(唱小生)、李正法(唱生角)、覃阳生(唱小旦)、七根毛(演小丑)等都被请到城里来演出。由文艺积极分子许尔昌、王志平具体负责通江川剧团的组建工作。

      当时,没有卖票,所以就没有收入。但这一班人要生存,怎么办?剧团决定下乡演出创收。第一站到的是涪阳乡。剧团演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当地老百姓一场接一场地看,剧团因此连演七天。一周后,剧团便到新场乡演出。下乡巡回演出结束回到县城后,县上将陈天进(原地下党员)调到川剧团任指导员。剧团里由陈天进管思想、管人事,许尔昌管经济。

      三、五十年代通江川剧逐渐兴盛
      1953年,通江川剧团又招了一批学生:胡天华、敖昌华、林登华、陈文碧等,这批学员在南充学习培训后,充实了通江的川剧队伍,全团演员已接近30个人,许多大型川剧《白蛇传》、《双花配》、《铡美案》陆续上演,演出地点在皂角树旁的大坝子,门票每张5分钱,每晚达千余人。许尔昌在取得了县文化馆馆长赵潘的支持后,又筹办了皮影戏和木偶戏两个班子。皮影戏班子仅三人,在城乡演了一年就没市场了,而瓦室人王和平领头的木偶戏班子演了七八年才解散。

      1954年,通江川剧团开始在人民会场(地址为现歌舞团)排练演出,演出场子里一张长木椅坐5人,一横排刚好坐15人,全场总共能坐700多人。那时没有音响,演员们全凭嗓子吼。这里本是县委经常开会的地方,因演出需要,县上无偿给他们用。《水浒》、《大武艺》、《小武艺》、《薛刚反唐》、《粉妆楼》都成为群众喜闻乐见的节目。
      从巴中曲艺团请来的林登华,年轻貌美,她主要演闺门旦,很有名气。当时男人演女角的多,而她作为女性演女角,让人感觉更加真实、更动情。1958年,大炼钢铁,通江川剧团在铁溪上演《柳荫记》连演三场,观众都不满足。
      当时,唱功很好的还有敖长华,她7岁开始表演,由于人小个子矮,每次是由大人抱到台子上去唱,一直唱到青年,应该是功底深厚。由于敖长华的舞台形象次于林登华,“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广大观众认为唯有林登华最优秀。

      经过两三年的发展,通江川剧团成功排练有《柳荫记》、《耍水》、《葫芦丝》、《穆桂英打雁》、《秋江》、《思凡》,一批优秀作品调动了广大百姓对川剧的浓厚兴趣,也形成了通江县川剧事业的第一次高潮。为看演出,观众手提碳火笼子半夜起床排队买票。他们这个剧团属集体性质,自编节目,自筹生活费,卖出的门票由大家分,当然还抽出一部份去添置服装道具。1957年,为提高演员的业务水平,剧团派何光表、胡天华到南充读艺校。当时何光表在通江剧团学戏,攻花脸,师承邓九雷、金震雷。后来在重庆、达县等地川剧团担任主要演员兼编剧。1983年调到省川剧艺术研究院从事理论研究,并最终成为“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巴蜀奇才”、“剧坛全才”。
      正当通江川剧走向红火时,许尔昌因兼任福民联营社的经理,事务繁忙,而退出了川剧团的管理。现在,许尔昌先老先生仍记得《柳荫记》中梁山伯访友的片断,在通江县城书院街他的家中,老人家饶有兴趣地哼道:
      “哎呀呀,祝贤弟。

      你好亏心,你好负义;

      负义忘恩……”

      四、六七十年代通江川剧与时代的结合
      1962年,川剧团按上级“两条腿走路”的方针,既演传统戏,也演现代川剧(戏)。他们排练的现代戏有《夺印》、《焦裕禄》等。

      文化大革命初期,川剧团有50余人。上级要求:一边抓革命,一边搞生产。为顺应潮流,通江川剧团形成两派:一个是烈火战争队(保皇派),另一个是闯刀山(造反派)。当时,全国的文艺方针及特点是“一花独放”,演的都是革命样板戏。所以通江剧团就排练了《智取威虎山》、《红灯记》、《奇袭白虎团》、《沙家浜》等样板戏。结合当时的政治形势,川剧团积极配合政府中心工作。如1964年,为清理阶级队伍,剧团排练了《夺印》、《李双双》、《嘉陵怒涛》等现代戏;为颂扬英雄人物,剧团排练了《红岩》、《焦裕禄》、《水牢仇》等多台大型现代川剧。演出后,深受上级领导和人民群众的好评。

      1971年,通江川剧团更名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大多数演员被安排到建筑社、搬运社、棉织厂、饮食服务公司等部门,也有人被分到机关和学校。

      五、最后的辉煌

      1978年,通江县恢复川剧团。县上又将原川剧团下放的部分演员招回。重组后,通江川剧团达60人左右。老演员周显志任财务股长,他只身到成都、苏州等地添置了不少服装道具。周显志回忆道:“当时,马刀、花枪、小生褶子在成都买。而蟒袍、簪饰只能在温州买。莫说温州那么远,就是到成都都要三天。”
      那时的剧团主要是演样板戏,剧团还到襄渝铁路建修现场去演出,主要演出有《杜鹃山》、《五把钥匙》、《胭脂》、《十五贯》、《哑妇与姣妻》及取材于八一南昌起义的《红城枪声》。

      1982年,由谭少伯创作的《殊途同归》、《夜归》等剧目参加了达县地区第五届戏剧节,每次都是获奖而归;他排练的传统川剧《乐羊子》还代表了达县地区到成都参加全省演出,主演徐孝林获三等奖。
      1989年,经济搞活了,老百姓也富裕了,电视机在城区居民家普遍使用,营业性质的歌舞厅也多起来,老百姓的文化娱乐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川剧不再成为老百姓热衷的文化娱乐项目。
      当时,财政体现也改革了,上面只拨付经费60%,自己挣40%。这时的通江川剧是大演大赔,小演小赔,不演不赔。举步维艰的通江川剧团只得适应社会,适应市场,改变经营方式。在经过阵痛之后,通江川剧团的剧场拆掉了观众椅,改建成了滑冰场,成了城区青少年的游乐场;舞台改建成了舞厅,成了中青年的社交、娱乐场地了。

      (来自《巴中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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