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都市网 发表于 2019-3-14 09:09:31

[人物]地主三老爷何俊光兴亡记

      作者;熊继尧

      三老爷何许人也

      三老爷何俊光原南江县长池乡第四保人(土改后划归天池乡三村),天井河何姓大族族长何学业之三儿子。他自幼仗势欺人,心狠手毒,为所欲为,人人怕他,谁见了他都要叫他声“三老爷”。

      1939年初中毕业后就投军国民党湖北襄樊某部当兵,任过军需。1942年以三匹马、四个挑夫搬运行李,带着十多条长枪、三支手枪、千余发子弹赫赫威威退伍还乡。不久,名扬四方,各路袍哥弟兄拜把捧场,把他扶上红帮大爷交椅;土匪头子孟英魁、李克生亦闻风前来傍他这棵大树,又把他捧上了青帮首领宝座,便于借枪发财。自此,他掌红吃黑,坐地分肥,得意非常。又大兴土木营造起安乐窝,在三合院外高筑围墙,雇用两个“狗腿子”(贾光明、何应墙),养了三只恶犬。整日龟缩深宫,由娇妻陪伴,过着花天酒地,吞云吐雾(烧大烟)的奢糜生活。

      三老爷要弑父

      人常说,虎恶不食子,而何俊光这只老虎却要吃他老子。1945年秋,一天有十多家客户(佃户)把晒干车净的租谷一背背的朝三老爷家送。老头子吩咐厨房:“中午给送粮的客户们办顿饭。”厨房按老头子安排做了丰盛酒席。午饭后,老头子又提出“招待他们每人烧口烟”,话未说完就被何俊光当头一棒,“亏你想得出来,大酒大肉的给他们吃了还要烧烟!他们是你什么人?你把他们当成上宾,……”老头子被灭了嘴,伤了面子,便说:“你何俊光连作人的起码知识都没有,你懂不懂今天的点滴施舍是为了换取日后的更大利益,总不能让老百姓骂我们‘为富不仁’……”作为一贯训别人的何俊光,那容得老头子教训他呢,两父子各不相让对吵对骂起来,老头子骂何俊光是“混蛋”,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畜牲,对你说话,等于对驴弹琴,……”何俊光骂老头子是“老混蛋,老糊涂,老而不死的老贼”。老头子骂何俊光是“无人道的东西,将来不得好死,死了遭猪拉狗扯,没得好下场……”何俊光恼羞成怒,两眼充血,摸出手枪威胁老头子:“你个老东西,你敢再骂一句,我就一颗子弹送你上西天,反正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老头子直往何俊光身前碰,骂声不停。家人和狗腿子及十多个客户见势,也一拥而上阻拦劝解,好不容易把父子俩拆开。老头子被推到院坝中,何俊光隔开于小二间。作为一族之长的老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屈服于儿子的威胁,岂不叫人笑话,他以后又怎样去管教何姓几百户人呢?据此,他越闹越凶,咒骂不绝。何俊光听不下去了,提起手枪,拨开人群,冲出房门,下决心要除掉那“老劣货”。老头子见何俊光提着枪出来了,便拍着自己胸口说:“三娃子!你朝我这儿打,我这个老混蛋七十多岁了,我已经活够了。”在何俊光开枪的一刹那,还是狗腿子手脚麻利,贾光明从背后一个黄桶箍把他的手压低了,砰!砰!两发子弹落在老头子脚前十公分处,尘土溅了老头子一裤腿,在场的人都吓呆了。这时的贾光明真的骑虎难下,抱住何俊光既不敢松手,又不敢夺枪。这时何俊光的女人石氏上前抓住手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道:“三老爷,你今天怎么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点小事,动这样大肝火,何苦呢?真正把你气得有好有歹的,我们娘儿母子又怎样活得出人来……”何俊光的愚蠢行为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石氏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知道他的犟牛脾气,正在横时不敢对他说半句指责的话,只是撒娇似的又揉又揪,连拖带扯的把枪夺了过来,避免了一场流血人命事件。

      三老爷“掌权”,威风八面

      1949年腊月南江解放,随即建立起县、乡政权——解放委员会。当时使人不好理解的是:一贯作恶,吃人害人的何俊光竟然当上了长赤乡(长赤1949年前为“长池”。解放后,按1933年建立长赤县苏维埃之名称,改“池”为“赤”。)解放委员会副主任;国民党军的团长岳准秋(红光大柿村人)当上了县解放委员会副主任,还给他们配了自卫手枪。1950年上半年何俊光居然耀武扬威的以减租退押工作队身份出现在群众面前。何俊光几天要回一次家,走到对面深垭庙时要打三枪“荣归炮”,让周围老百姓知道他回家来了,同时他的狗腿子要在门前打三枪“欢迎炮”;离家时又要打三枪“起身炮”,狗腿子跟着打三枪“欢送炮”,如此来迎去送,何等威风啊!1950年7月清匪反霸开始,乡解委会安排何俊光负责清缴武器,他自知祸要落到自己头上了,工作懈怠,阳奉阴违,要他首先收回他放出去的枪只、弹药,他口头答应得快,行动上却一拖再拖,特别是他家中的三支手枪,只交一支(留下两支拒交)。一个晚上他叫拢老父何学业,二哥何北娄、四弟何俊沛及其家属子女开家庭会,会上他假装镇静,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整天都在怕共产党这、共产党那的,有什么可怕的呢?共产党爱的那些黄泥巴脚杆又掌不来权,还是要用我们这些人才行,只要我继续在乡上干,谁敢把你们怎样……。不过,家里有些贵重东西要收藏一下,不要让那些穷鬼拿走了。”

      三老爷杀人

      1951年秋,一批批农民积极分子相继培养成熟,进入各级领导班子开展土地改革运动。对乡村政权机构中的人员进行了清理整顿重组(何俊光被清理回家)。乡村设立了农民协会,配合土改工作团开展声势浩大的土改政策宣传,进行查田评产,划分阶级成分。组织广大雇贫农,团结中农向封建势力发起冲锋,为彻底摧毁封建的土地私有制,开战。运动一步步的深入,群众觉悟一天天的不断提高,凭何俊光的政治嗅觉,他不能呆在家里了,但他又深深留恋着既得利益。一个漆黑的深夜,何俊光组织他的贴心人物—家属及狗腿子将30多匹布、300多块银圆、10多两大烟分别用油布包了埋入围墙内的菜园子,上面再栽上青菜,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假象。正在埋时,恰遇家雇童工太娃子(15岁)起来解小便看见。何俊光怕事情败露,立命狗腿子将太娃子绑起来,从嘴里灌进半碗大烟水,片刻死亡。凌晨通知死者父亲何俊容前来领尸时,还见太娃子嘴角流着黑水,烟味刺鼻。何俊容是个胆小怕事,当时还未觉悟的雇农,他敢说什么话呢?只是有泪往肚子里流,撕肝裂肺的抬着冤死的儿尸回家挖个土坑软埋了事。

      三老爷逃跑

      何俊光积新罪旧罪于一身,他深知不走就是坐地等死。他做着1933年的老梦,保住一条性命,待机卷土重来。他在杀人的第二天晚上带着狗腿子贾光明,提着两只手枪离家了。长赤派出所四面撒网,长赤区干队、长赤乡武装队八方设哨,明查暗访,历时两月音讯杳无。何俊光的全家被驱逐后,才勉强把土地、房屋及财产分配给何俊容、岳从兴、何俊贤等几户雇农。

      农民分得土改胜利果实后,耕者有其田了,生产积极性无比高涨。而分何俊光土地、房屋财产的几户仍提心吊胆怕变天,怕把何俊光抓不住,杀不了,以后回来,又象1933年那样,不仅土地房屋要拱手奉还,还要把自己的脑壳搭上。他们前段分五大财产时,工作队白天给他们分了,晚上又主动送还,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三老爷落网

      1952年3月的一个早晨,猎手何学阶去柏林湾收炸豹子的炸炮,在浓雾中隐约听见对面半山岩洞里有呼呼的豹子护食声(实是人打呼噜),再仔细一看,在时隐时现的岩洞中硬象躺着一只团花大豹子。他慌忙跑去约枪友,联络武装队带上步枪上山打豹子。上午九点左右,把山围得水泄不通。先由一名武装队员向岩洞开枪,一枪打得石碴乱飞,洞里有人发话说:“不要打,是我。”武装队员反问:“你是谁?”回答:“我是贾光明。”武装队员说:“你龟儿,真是你妈个‘假光明’,不在屋里睡,你为啥要跑到这岩洞里睡?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缴械投降(他跑时带有手枪),争取宽大处理。”贾光明被抓获后,押回村上经土改工作组审讯,贾交待是受何俊光的派遣,昼伏夜行下山探探土改把他家搞成啥样了,家属子女现在那里,生活用度靠的什么?还有没有大烟,弄点上山过瘾。再追询:“你为什么晚上不在老百姓家里住,要跑到岩壳里去住呢?”贾光明说:“我先是摸到外婆何郭氏家的,外婆说我不是好东西,叫我滚!不要连累了她,我就向她要了床铺盖到岩壳里去睡的。”第三天,以解放军驻长赤部队一个班为主力的区干队、长赤乡武装队约一个排的人马,由贾光明带路出发了。行军两日,部队到达旺南交界的大南山原始森林大郎汇,何俊光就躲藏在山顶的一个窝棚里。走近窝棚一百米左右,解放军指挥设好三层包围圈后,再叫贾光明进棚劝降,贾去后近一个小时不见行动,解放军便向窝棚喊话,令其缴械投降,争取从宽处理。喊话多时亦无反映,便命火力端窝。当燃烧弹引燃窝棚时,何俊光、贾光明出来了,他们出来不是缴械投降,而是想突围,想冲开一条路逃跑。对抗近半个小时,何俊光两只手枪的子弹打光了,烟瘾也发作了,周身酸软无力,象只丧家犬似的束手就擒。这个罪大恶极,顽抗到底的“三老爷”,最终落人了人民的法网。在土改结束的万人大会上,在“坚决镇压反革命,保卫土改胜利果实”的震天口号声中,何俊光被人民推上了历史的断头台(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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